5月3日，被称作史上最重要的一次伯克希尔·哈撒韦公司股东大会，在小镇奥马哈举行。94 岁的沃伦·巴菲特最后一次以CEO身份亮相，宣布将于年底退休并公布了管理层交接计划。

这位伟大的投资家，与前不久刚离世的亲密搭档——查理·芒格，都被称作“行走的图书”，他们共同缔造了伯克希尔·哈撒韦的商业神话。

总结巴菲特精彩的投资人生，既可以从哲学层面提炼出投资理念，也可以从操作层面提供实用经验。但更重要的，是巴菲特的心智成长历程。

领导者的格局，决定组织发展的上限。60年的投资生涯中，巴菲特用精彩职业和商业成就，完善了其领导力纵向发展的英雄之旅，打造了独一无二的商业帝国。

巴菲特说：“我的投资生涯很长，但真正重要的道理，从来都不复杂。”

作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投资者，巴菲特的成就无人能及，世间也许不会有第二个巴菲特，但他的领导力发展之旅，仍然是我们可以借鉴的宝贵经验。以下内容，敬请enjoy：


每个时代，都会涌现出一批杰出的商业领导者。

从巴菲特到乔布斯，从杰克·韦尔奇到埃隆·马斯克，从松下幸之助到稻盛和夫，从张瑞敏到任正非，这些商业领袖都是杰出的领导者。他们富有远见，创办伟大的企业，带来商业突破，改变了人们的生活。 

我们学习他们的商业模式和成功，我们也研究杰出领导者的行为展现。但究其根本，领导者的业绩、行为和价值观念，都与其底层心智密切关联。所以，我们最应该向那些杰出的领导者学习的，恰恰应该是他们的心智成长与跃迁。

很多杰出的领导者都体现出高度“自变”的心智状态。 所谓“自变”，就是领导者不断将自我“心智”操作系统向“纵向”发展。



从上世纪30年代开始，西方出现了不少关于自我发展的理论。自我发展理论揭示了人的认知和心智模式的规律，而纵向发展恰恰是关于人的认知和心智模式成长的。

我们先通过这两个杯子，来理解纵向发展和横向发展的概念。

▶▷横向发展：聚焦知识与技能

如果把领导者比做杯子，横向发展就是往杯子里注入液体，杯子里所注入的液体指的是更多的知识、技能，此时杯子的大小和容量是不变的。
所以横向发展，指的是知识、技能和能力的增加，也就是“你知道什么”，适用于有明确问题和特定解决方案的情境。横向发展聚焦于知识与技能，应对技术性挑战。


▶▷纵向发展：提升心智、认知和思维格局

而纵向发展则不同，原有的杯子所能装的知识、技能和能力是有限的，满了以后就无法注入新的液体。当杯子的容积扩大后，杯子中就可以装更多的液体了。杯子的容量，指的是个人的心智、认知和思维格局。

所以，纵向发展是关于领导者如何认知自己、认知他人、认知集体、以及认知世界的思考方式和心智模式。一旦扩容，就可以承载更多的知识和能力。纵向发展的每一个更高层次，都能够以更复杂和包容性更广的方式“理解”世界——使领导者的思维变得更加“广阔”。

纵向阶段的发展结果，是思维复杂性、系统性、战略性和互依性的增加。关于思考方式的升级，可以用发展性的对话和测试的方法加以衡量。


▶▷以纵连横，走向未来

纵向发展意味着领导者不只是“知道做什么”，而是“看得见世界的不同面向”。它不是叠加，而是跃迁；不是积累，而是突破。

尤其是高级管理者，更需要聚焦在纵向发展上，以纵向带动横向。因为纵向聚焦于心智思维模式的提升成长，它一旦发展良好，就能实现带领团队、组织、公司的质变的转型，而非仅仅是增量型的变化。

正如爱因斯坦所说，你无法在制造问题的同一思维层次上，解决这个问题。我们只能向更高的意识维度走。纵向发展，是领导者带领团队和组织，走向未来的重要成功因素。


根据IAOL的研究，纵向发展可以分为三大层次，即前英雄层次、英雄层次和后英雄层次。这三大层次中又可以细分九个发展阶段，描述了领导者不同阶段的心智格局的特点，它们分别是冲动者，投机者，遵从者，运筹者，成就者，重构者，转型者，整合者，创造者。

其中，在商业组织中更多见的是遵从者，运筹者，成就者，重构者，转型者这五种心智格局。让我们从巴菲特的自我发展之旅中，来看优秀领导者是如何不断纵向升级心智，发展自我的。

1. 前英雄主义阶段：投机者、遵从者
巴菲特的第一个商业机会，是从早期青少年时代开始的。他卖口香糖、投递报纸、投资自动售货机，做一些投机倒把的生意，哄骗别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。他喜欢机会主义式的商业冒险，经常谈论别人做的事情，而不是做自己。

巴菲特当时的心智处于投机者阶段，想方设法为自己获利。这一时期，他更多关注的是结果，而非过程。

进入大学后的巴菲特，不善于交际，比较孤僻，情商较低。他自己也承认，他当时会面临社交恐惧，也经历不成熟的情感。因为在与人相处、人际沟通方面很不成熟，为此他还买了戴尔·卡耐基的书，希望学习如何与人交往；甚至还去参加改善人际关系、增强自信的课程。

此时的巴菲特处于遵从者阶段，他需要去学习这些知识和技能，来帮助他适应遵从社会的规范，他在寻求归属感、认可和尊重。

2. 英雄主义阶段：运筹者、成就者

后来，巴菲特逐渐展露出他在数学与逻辑方面的天赋。遇到本杰明·格雷厄姆，是巴菲特心智的第一个跃迁。

格雷厄姆将他从“交易思维”带入“系统思维”，价值投资中的安全边际、理性评估等概念，让他学会以长期、可预测的模型看待市场。格雷厄姆的投资理念也深深影响了巴菲特，因为这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优势，并充分发挥了优势，后来巴菲特称之为自己的“救赎之路”。

这一阶段是巴菲特自我发展之旅的重要里程碑。此时的他处于运筹者阶段，凭借专业性和权威性取得了成功。



1957年到1969年的巴菲特，进入成就者阶段。而这一转变，离不开挚友查理·芒格的帮助。

巴菲特曾这样形容芒格：“查理拓展了我的视野，让我以非同寻常的速度从猩猩进化到人类，没有查理，我会比现在贫穷得多。”芒格提出“以合理价格买入伟大公司”的理念，推动了巴菲特投资理念的转变——从“低价收购平庸企业”转向“高价持有优质资产”。

这开创了一个更协作的业务模式，让当时的巴菲特在投资界获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。相比于当时市场的平均回报率仅7%水平，委托他投资的客户，却在13年间获得了24%的年回报率。他确立了在投资界的地位和声誉，这为他日后创立伯克希尔公司奠定了财富基础。

在这一阶段，他致力于实现个人职业上的目标和创造财富价值。巴菲特持续关注健康的公司、他与芒格的友谊、他巨大的财务成功，都对应于成就者的行动逻辑。

3. 后英雄主义阶段：重构者、转型者、整合者

在巴菲特的一生中，有几个非常重要的人，对他的领导者之旅产生了深远的影响，除了查理·芒格外，还有一位就是他的妻子苏西。

● 重构者阶段——展示出真诚领导力

在40岁左右，巴菲特开始“单干”。此时他的生活已非常平稳，有了一定的财富积累。在苏西的鼓励下，巴菲特开始关注社会群体，他出钱设立奖学金，参与社区活动，并成为当地社区的活跃分子。受苏西的影响，巴菲特逐渐从成就者跨越到重构者阶段。

重构者不仅能采取多样角度思考，同时还可以保持自我观点。他能了解别人的观点与想法，同时经常运用他人的观点和意见来强化自己的论点或原则。巴菲特开始主动接触不同的利益相关者，积极听取反馈，展示出了真诚领导力。这对他人生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。

由于巴菲特在伯克希尔的投资和业务涉及的种类繁多，业务表现上佳，而他并不擅长处理各种事务性的管理工作。因此，巴菲特认为，在伯克希尔公司有必要建立一种独特且可持续发展的领导力文化——基于去集权化、独立自主、亲密互信和爱的公司文化。



● 转型者特质出现——超越自我利益

这一时期，还发生了另外一个重大事件，即所罗门公司破产事件。这是巴菲特投资生涯中的一次失误。尽管自己的投资遭受了损失，但在挽救所罗门公司的过程中，他挺身而出，扮演了重要的“管理者”角色，帮助所罗门公司度过了艰难时期，在该公司内建立了相互信任、互相协作、共担责任的文化，并且选择了合适的接班人。

在这个阶段，他显示出了转型者的特质，超越了自我利益，创建了责任共担和深入协作的组织文化，建立了协作性的领导团队。领导团队成员不仅对他们自己的领域，同时也对他们所在的组织，负有全部的责任。

● 整合者——他满怀热情持续探索生命的意义

2004年，受妻子苏西去世的影响，巴菲特拿出大量金钱投入于基金会和慈善活动，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群。他宣布了伯克希尔的继任计划。

截至2024年，巴菲特已连续四年蝉联《福布斯》“美国最慷慨的亿万富豪”榜首，累计捐赠财富达567亿美元。在巴菲特看来，财富的意义远非个人名次的攀比。他坦言：“几十年来，我仅仅通过做我喜欢的事情，就积累了难以估量的资金，社会需要使用这些财富，我并不需要。”

在这一时期，巴菲特的活动范围已不仅限于投资领域，而是与不同行业各个领域的不同人群进行交流，分享心得，他开始关心更大的社会问题。他满怀热情，持续探索着生命的价值和意义。
今年的伯克希尔·哈撒韦股东大会上，巴菲特宣布格雷格·阿贝尔将正式全面接班公司运营。他轻描淡写地说：“我很幸运，找到了一个比我更会经营业务的人。”

在巴菲特漫长的人生中，这样的“幸运”其实是极其稀有的——这背后是一场历时数十年的心智进化旅程。他的人生不是横向地累积知识，而是在纵深处不断穿越盲点、更新心智模式，并通过自我意识的觉醒与结构性选择，完成了一次又一次成长跃迁。


不确定性时代，外部资源的占有，变得不再稀缺；真正稀缺的，是心智容量，是面对模糊性时，不被恐惧拖住脚步的力量。

巴菲特退休了，但他留下的不是神话，而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值得学习的一种领导力成长路径——在复杂世界中，保持思考的清晰、行为的简约和决策的笃定。每一次的心智进化，都是对世界深一层的穿透；每一次的纵向成长，都是对自我认知更深层的觉醒。

事实上，不仅巴菲特可以实现纵向自我发展。我们每一个人，都可以在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，去实现自我，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，而不是受他人的强迫去发展自我。

组织的不同发展阶段，适配各种不同的环境与任务需求，每个阶段都有其独特的价值所在。

纵向发展越往高走，领导者的心智更加成熟，也更能够应对不确定时代的种种挑战。纵向阶段越后期（成就者阶段后），意味着领导者向着更高的智慧与更有效性的意识进化。

领导者越来越自主、自尊和自由，防御性越来越降低，对差异、不确定和模糊性越来越开放和包容，与他人和环境越来越能联结和对话，互动越来越灵活，影响力越来越广泛。

领导者的心智格局阶段，决定了一个团队的发展上限。企业领导层的整体格局阶段，决定了一个组织的发展上限。领导者的认知与心智，必须与当下及未来组织内外部环境的复杂性、模糊性、极速变化性相当，甚至高出一筹。

时代不会复制巴菲特，但我们都能开启属于自己的纵向成长之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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